雲門二團的演出,某種層面來說,風格的多變,比一團還要多元。因為一團通常都展跳林懷民的作品,而林懷民的風格儘管也是「我變我變我變變變」,但通常都會有個脈絡可循:單人的開場、群舞與雙人、單人舞的交疊、出人意表的結尾,特別是林懷民發現一種身體的可能性後,就會用這種可能性編出兩三齣舞作。



二團的舞碼,因為橫跨許多不同的編舞家,就顯得風格多樣,實在無法預測下一次的「春鬥」會端出什麼菜色。前年有布拉瑞揚的新作、羅曼菲最後的天鵝之歌、鄭宗龍的諷刺小品,去年是伍國柱生前最重要的「斷章」。今年,則又完全推翻這兩年的感覺。



簡而言之:極簡風格、低限主義當道,可能是音樂,可能是動作,很神奇,四位編舞家的作品都呈現如此這般的特色。



羅曼菲 32 歲時的「羽化」是全場最浪漫的一支舞,在充滿低限極簡主義的樂曲陪襯下,顯得精純細膩,韻味無窮。我本來對低限主義的音樂沒什麼感覺,沒想到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原來低限主義的音樂可以這麼動人 -- 該謝謝曼菲老師吧!



鄭宗龍,去年的「莊嚴的笑話」是很「具像」、很「寫實」的作品,今年卻完全不同。這場「變」,不講故事,不作敘事表演,單純從舞蹈動作、線性結構下手,不但音樂是(又是)低限主義(標準得不得了的低限主義鋼琴練習曲!),連動作都很「低限主義」,就是一大堆不斷看似重複,卻充滿細節變化的動作、構圖與結構。這個作品讓我想到前年爭議超大的瑪姬瑪漢「環鏡」,瑪姬比鄭宗龍更敢,每一次舞者跑出來亮相的 10 秒鐘,看似動作重複了 60 分鐘,可是內在細節不斷在改變。鄭宗龍這個作品有一點那個調調,但當然不會像碼姬那樣讓大多數人無聊到坐立難安。



黃翊這個 25 歲年輕人的作品,頗富實驗意義,他想探索身體與音樂的關係,讓舞者穿上「違反舞蹈風格」的衣裳,這些衣裳幾乎都可以發出聲音,有些明顯是「噪音」,有些還有點旋律性。只是,在我的感覺是,剝除實驗的外衣,內在似乎稍嫌貧乏,七段舞之間沒有什麼相關性,滿鬆散的呢。



完全沒想到林懷民也會編出非常「低限主義」的作品。「鳥之歌」的動作只有一個:跳,不斷的跳,十位舞者要連跳 13 分鐘,但林懷民有意識的在腿部與少數的手臂動作上作文章、弄一些細微的改變,在 Pablo Casals 哀傷的大提琴「點狀」陪襯下,看來歡快的「跳躍」竟然不自覺的湧出一絲絲的哀愁,讓人聯想到的事情越來越多,越來越有點難以承受。這大概就是「編舞老江湖」的功力吧,即使是很現代的精神外衣、很簡潔的動作、很單純的編排,還是能夠讓你想起很多事情,也讓你忘掉很多事情。



雲二的舞者,幾位比較資深的,有開始越來越成熟了喔!



連續三年看二團的演出,慢慢理解:雲二的存在,有其絕對必要性,除了彌補林懷民「無法到台灣各地表演」的遺憾外,更是編舞家很好的合作伙伴,新作的試金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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